前些日子,我的一篇旧文《道班那边有条河》在微信里被朋友转发,竟然联系到了文中的清。
那年,我从省公路技校毕业,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去报道,到了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一个远离慈利县城的道班。到了道班以后班长和同事们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,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,班长发给不是想象中的办公用品,而是两套桔红色的工作服,一把铁铲和一把锄头。我接过这些,鼻子就开始发酸,眼睛也红了。班长也不跟我说大道理,只说:“你读的书比我多,懂的道理也比我多,任何一种工作都是国家的需要”。
听了班长的一番话,我忍住没有哭出来。可是我面对周围陌生的环境,身边没有一个亲人,常常会在深夜里会想家,想亲人,想着想着就会哭。第二天起来,眼睛还是红肿的。但是生性好强的我从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来,似乎没有人知道我哭过。
当时道班里有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,一个是清,还有一个已经不记得名字了。清小我两岁,比我先到道班工作。平日里我们一起上班,大家对我比较照顾。遇到清理水沟的时候,清经常给我帮忙,当时年长的同事还开玩笑说,清是向城里来的女孩子献殷勤。
下班后,清经常带着我去道班后面的村子玩,在村子里,我认识了一个叫月的女孩。月是个非常能干漂亮的女孩,常常会把我和清的衣服也顺便带到河里去洗净了。后来想想,那时月应该是喜欢清的。
清是慈利人,每周都会回家一趟,只要他一回道班,就会带来一堆好吃的东西。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皮蛋,清每次把皮蛋直接剥了壳就吃,我也学他那样吃,记得最多的一次我吃过三个。至今,我吃皮蛋照样还是剥了壳直接入口的那种吃法。
四月初的一个清晨,接到清的电话,说他已经到了市公路局院内。我匆匆下楼。眼前这个看上去成熟稳健的中年男子,完全不是我记忆中那个青涩少年的模样了,依稀中还能找到几分往日的影子。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,我肯定是认不出来。站在清的身边,感觉他似乎比当年高大了许多。想想也是,那时他才十七岁,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。
清告诉我,我离开道班以后他的一些情况。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同一个系统,但是却没有彼此的消息。我们聊到了那日他发给我的照片,谈到了我当时身上穿的那条裙子。清说,当时是他陪我一起在县城去买的,是那年最流行的蛋糕裙,花了一百三十元。穿上新裙子拍照的时候,道班几位年长的同事,看着我的新裙子,发出啧啧的感叹,辉辉真舍得啊,花一个月工资买了一条裙子。这段记忆以及这张照片,如果不是清提起,我已经完全遗忘在遥远的时空里了。
现在想来,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一百三四十元的样子吧,那年我还不到二十岁,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,也希望穿得好看一些,打扮得漂亮一些,可是因为养路,我不能穿漂亮的衣裙。
在交谈中,清依然如当年那样亲切地唤我“辉辉”,这声被遗忘了的称呼,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,往日的情形一幕幕被翻启。
离开道班已经二十多年了,可是那些年在道班的生活情景,总是会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浮现我的脑海,让我想起那些挥洒汗水的日子,感谢生活让我的青春记忆有了一段永生难忘的片段。
在时光的长河里,很多记忆你自己已经遗忘了,而当时和你一起经历的人却记住了那时的点点滴滴,保存了那些美好时光片段。
时光匆匆,岁月一直静静向前流淌着,我们生命里总有一些人来了又走了。曾经很多的相遇在你的记忆里虽然不再清晰,却能在某刻被唤起,依然如一股清幽的花香,感谢生命中的那些温暖的相遇。